这是传统中医世家传人王寻之老师分享的自己医治自己牙痛的一篇医话。小小牙痛，连番发作四次，虽然每次很快就处理好了，但是病因却意想不到，竟是年轻被打坏的一块烂牙作祟。

“再简单的病，在临床上总有被难住的一两个例子……绝不能吹‘绝杀、秒杀、必杀、必愈’的牛皮，因为阴沟里翻船也不是没有。”灰头土脸之后，王老师最后总结了这个认识，真是老医的医医良言。

灰头土脸治牙痛文/王寻之

牙痛不是病，痛起来要命，我觉得，但凡牙痛过的人，应该不会否定我的话。

01

我生活上比较率性随意，因此算个老烟枪、大茶壶，酒倒没有太大的瘾。由于常熬夜，阅读和写作比较辛苦，简直是茶不离口，烟不离手。

三十来岁时，犯过一次阳明胃热牙痛。当时用家传的草医技术治好的。

主药是土茵陈和鱼腥草，络石藤寄生的须根，自医敢用猛药，大约是一天半就好了。

02

可公元年冬春之交，又犯了一次牙痛。

这次牙痛来的真不是时候，我正在干体力活，挖坑埋引井水到家水管的体力活。久未下雨，那土是硬邦邦的，因此得使不小的力。头天工作还好，可第二天，干一会儿活后，右边腮帮不适，觉得牙龈有点胀痛，到中午便明显了，相当不爽。

先姑息着吃了点牛黄解毒片，似乎稍好。晚上大概九点，正准备休息时，忽被人请去给人接骨，于是凌晨两点才回。又熬夜，又喝浓茶，又不断中华芙蓉王的吸，再加天冷，在摩托车上冷风一吹，回到家，牙疼得难受，脸肿得半个八戒一样了。

一夜不适。晨起自处方药：白虎、细辛、荆芥、青皮、防风、生地、银花、牛至之属，并有桔梗、鱼腥草一类。

三日许，得以解决，算安静了。

03

可年，这牙痛发作多次，有时稍劳作久点，它便捣乱，这让人很郁闷。

常常牙龈肿痛，让人颇不得劲。但是呢，我开药吃个两三剂便会好。

于是，它隔三隔五的搞鬼捣乱，我就隔三隔五地开个药和它来个小规模局部战争。

在极为特殊的情况下，顽固性牙痛可能提示某个角度的心脑病危象。但一般情况下，不算难治吧，我虽然是个庸医，常规治疗牙的套路还是有的嘛。

有一天，内人提醒我，叫我再细心寻找一下病机，想办法彻底解决。这倒是个好话，得听取。于是，某日小有空时，便着意梳理了一下。

茶虽清头目而火降小便，但量大了它劫阴津，我是大茶壶，这可符合。烟呢，辛热之物，也伤津液，再加熬夜耗阴，自然就少阴不足而阳明有余了。原来是吴瑭、陈念祖之路不可再走了。

于是，处六味地黄、玄麦甘桔、银花细辛、碎补、九节茶，服数剂，便安然无恙了。

04

年正月初二，忽觉牙龈胀甚。心里暗惊，莫非这牙痛又作，岂不是太郁闷了？

也罢，病人是我自己，粗鲁也没有人批评我。

于是，咬紧牙关，我用手指隔着腮帮，一个牙根一个牙根去按，反复按三次，整个口腔都酸了。隐约觉不适之牙受力时有卸力之感。

再手电筒镜子齐上，细心观看病牙内外，没看出个啥，只觉得内侧牙龈比外侧牙龈肿得大点。

唉呀，怕什么呢，真太讨厌，老子把这个牙干掉先。

心意一定，便拿一根祭祀用香的钝竹签，消过毒后，往牙缝里去探讨。

忽然，觉牙根某处松动明显。于是，再捣鼓一下，觉得顿时宽快，松爽舒适，轻轻一吐，吐出了块烂牙来。

洗净细看，这烂牙陈旧，还有尖锐之处。才猛然想起，年轻时对抗训练，右腮帮挨了一摆拳，当时打得踉踉跄跄，有点蒙。虽然后来没事，当是朋友那一摆拳，当时把这牙打坏了这么一块。

脱离生机的烂牙，对于口腔便是个异物。人常用“眼中钉肉中刺”之类语言表达仇恨程度，这么块烂牙，无形中就成了我口腔里的肉中刺，它天天呆里面，必然时刻捣乱了。特别上火时，又由于肢体运动，人一动起来，由于力的作用，它一移位刺激，便非常难受了。于是，深深体会丰子恺先生《口中剿匪记》的悲催了。

05

自从烂牙块出来后，这口腔便安然了，然懊侬却盘桓心中多日。

一个小病，灰头土脸，常情之外的特例，可以说我根本没有想到。而我一时大意，竟有如此多的痛苦。如今想来，哭笑不得。

临床上，前列腺结石、肾结石、尿路结石的患者，有时有肾虚征象，可结石不除，肾虚难补，也是个事儿。

有时候，我们按理论和阅历，觉得不难，可是再简单的病，在临床上总有被难住的一两个例子。

某些时候，我们在某个方面，可能有成功率较高的治验，可我们绝不能吹“绝杀、秒杀、必杀、必愈”的牛皮，因为阴沟里翻船也不是没有。

末流郎中农历三月十一日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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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王寻之，原文发表于“罾事物语”